道教神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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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江蘇之茅山,世稱天下第八洞天、第一福地。其地真風靈跡,綿綿延延,千有餘載。志鴻道友曾學道于茅山,繼上清之傳承,立道德之宏願,負笈下山,尋師訪道,駐學京師白雲觀,寓職中國道協教務處,本書當系志鴻道友探微索幽之作。
神道幽遠,起于洪荒。若非古今卓行所著明,莫之能詳。自劉向《神仙傳》始,歷代對於立德立功立言之神仙多有著錄。時運變易,神仙至善亦不復向同,但概而言之,皆以忠孝節義、和順仁信、長生不老、扶幽濟因為本。神仙之說並非渺茫,神仙可求,神仙可學。讀罷掩卷,當明是書之本意。
《雲笈七簽》卷四十三句雲:“古之學道為己,今之學道為人”。處在世紀之交的中國道教徒,今天來學道問仙,自然當以國家民族的大業為己任。俗話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何況神仙!願以此與有志與有道者共勉。
是為序
陳蓮笙
1998年冬於上海白雲觀
原序一
在我國優秀的傳統文化寶庫中,有著豐湛的富有哲理意味的寓言故事和富有宗教玄想的神仙故事。這類民族文化遺產,含蓄著廣博的內容,道家和道教經書中及曾廣泛流傳於社會的神仙故事,便是其組成部分。宗教常以文學藝術形式為弘教服務,而文學藝術工作者也喜從宗教義理、行為中擷取題材以表現其藝術神思。這些故事,大都有濃厚生活氣息,富有情趣,且通俗易懂,雅俗鹹宜,見仁見智,各有領悟,頗有潛移默化的作用。總的來說,這類故事的主旨和出發點,在於啟迪人們的思想,激勵人們的生活勇氣,歌頌真善美,使人們能深化思想,並在澡雪精神、培養高尚道德情操方面有所增益。《道教神仙故事》的作者袁志鴻君,原為道教茅山道院的年輕道長,本世紀80年代初畢業於中國道協開辦的“道教知識專修班”(1989年改為中國道教學院)。現在是中國道教協會的教務處主任。志鴻君成長於著名道教勝地和曾為新四軍東進抗日根據地的江蘇句容縣茅山,由於鄉土歷史的薰陶,他熱愛祖國,篤信道教。平素樂道好學,尤喜研讀道書中的哲學和文學作品,雖教務工作較忙,亦孜孜不倦,勤奮讀書和練筆。他曾在《世界宗教研究》、《中國道教》等雜誌上發表過文章多篇。最近他將平素練筆積成的《道教神仙故事》示我,略讀之後,覺得他用讚揚真善美的思想,把這些零散的故事貫串起來,給我以深刻的印象。作者意在弘揚道教文化,並以道教文化和以道德觀念導人向善。志鴻君為人誠懇、豁達、善良,撰作斯文,誠可謂“情動而言形,理髮而文見,蓋沿隱以至顯,因內而符外者也”(《文心雕龍•體性》)。此書語言流暢,對所據原作雖有改寫和發揮,但尚不顯連綴之跡;思想性、故事性亦較強。願讀者透過其宗教玄想而領會其中之哲理與道德觀念。
餘忝在中國道教學院師資之列,與袁志鴻君有師生之誼,文稿將付梓,囑我寫幾句話,是為序。
李養正
1994年9月寫於北京白雲觀
原序二
讀罷袁志鴻先生的《道教神仙故事》,獲益良多,頗有感慨。眾所周知,我國現在有五大宗教。其中佛教、伊斯蘭教、基督教、天主教都是外來宗教,只有道教是植根於中華民族之社會與中華古傳統文化土壤之上發展起來的。道教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傳統宗教,源遠流長,歷史悠久。
魯迅說:“中國的根底全在道教。”道教文化兼宗百家,廣泛融會吸收中國古代燦爛的傳統宗教與學術文化,自成一家。概而言之,凡古代傳統宗教、秦漢神仙方術、黃老道家、陰陽五行學說、儒家思想、讖緯經學、民間醫學、養生學等、均在長生成仙、濟世度人之主旨下,匯合熔冶成道教文化體系。此時它更以開闊的胸懷、宏大的氣魄,批判地吸收了儒家、墨家、醫家、天文家、地理家、科技家、佛家、民間信仰等諸家之精粹。就這樣在不斷地吸收外來營養、他人精華、別家寶藏的基礎上,道教不斷地充實著自己的文化,拓寬著自己的體系。
因此,道教不是一種保守、封閉和孤陋的宗教。恰恰相反,道教能與各種社會文化相互貫通。故著名道教學者陳櫻甯先生曾不無自豪地指出:試以歷史眼光,觀察上下五千年本位文化,“道家竟其全功”,“道教長於應變”。信哉!斯言也。道教的歷史,漫長而曲折,歷經風雨、幾度興衰,直至今日。它源於民間。在一度被吸收為上層統治階級思想文化後,自宋末元初始,又複流布於民間。深厚的民眾基礎,是道教綿延至今的重要原因。
此外,道教具有的一些可貴精神,成為中華民族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從而使它獲得偉大而頑強的生命力。
首先是“我命在我不在天”的生命觀。《抱樸子內篇•黃白篇》提出“我命在我不在天”,主張人之壽命的長短,決定於每個人自己,而不取決於天命。這是反對天命說,否定宿命論的生命觀。在宗教之林中,道教的這種主張是非常獨特而引人注目的。“周公與桃花女”、“詠詩設誓行苦功”等故事,從一個側面反映了這種以人力勝命運安排的主張。這種主張是積極的、可貴的。
因此,道教貴生、重生,強調養生,追求長生不老。人們常以追求長生和幻想成仙斥責道教為妄。其實捫心自問,追求長生有何不好呢?這種追求與渴望在人類不是極自然、極普遍麼?有哪位渴望自己短命夭折呢?道教為了自己的信仰與追求,重生惡死,以今世生命為至貴,相信通過煉養,精神可以昇華,身體可以脫胎換骨、青春永駐。這正是一種積極的、與命運抗爭、與自然抗爭的人生觀。在這種人生觀的指導下,道教在我國古代養生學、醫藥學、人體生理學的發展方面,在生命科學、休育鍛煉、促進人的健康方面,都做出了重要的貢獻。為了探索長生之道,不少道教徒做出了巨大的犧牲,甚至獻出了自己的生命,然而他們義無反顧,執著前行。這種精神有人可能認為很愚,而我卻覺得可親可敬。
道教的苦修與實踐精神,亦令我感動。道教不僅給人們提供一套思想信仰和文化體系,更重要的是它重實踐,重苦修,重身體力行。這又是道教的一大特色。要得道,須修道;要修道,須吃苦,須持之以恆。太玄以鐵杵磨針精神自勵,任茅草穿透腳掌,任小鳥在頭上作巢,苦修不輟;孫不二為外出修道,苦修一十二載。這些故事,對我們不是都很有啟迪麼?呂洞賓學道的故事也耐人尋味。按說他是有“仙根”的人,然而在他學道過程中經歷了多少磨難!一塊重十余斤的青石,竟背了整整三年,兩膀磨爛又生出了厚皮,其修道之難可知。然而不如此,他就修不成道,縱有“仙根”亦無濟於事。邱長春設誓苦修持亦如此,他有“仙緣”,但卻更多“魔障”,多年的苦修,幾番死去活來,方成正道。由此看來,所謂“仙根”、“仙緣”,就是比常人多吃苦罷?這種苦修、苦煉的實踐精神不正是中華精神的脊樑麼?
為了理想的實現,道教特別強調“內以養己,安靜虛無”和“識心見性”,注重心理素質的提高和優良道德的培養。本書中每一則故事,都明確表明一種善惡是非標準和倫理道德觀念,告訴人們應該怎樣積善德,應該反對什麼,從中我們可以看到,道教主張澄心滌慮、宏施博愛、修仁蘊德、濟世救人、少思寡欲、苦己利人、先人後己、忍恥含垢、謙虛謹慎、公正廉明、尊老愛幼、重信守約……對於那些剛愎自用、自私貪婪、驕奢淫逸、陷害無辜、見財起意、見色心迷、酗酒無度、爭名奪利、鬥勇惹氣之人,則給予批評或警告。我發現,書中那些造詣高深之士,都是恬淡清靜、謙恭有禮,濟世度人、與世無爭的大好人。他們見人患難,即懷拯救之心;見人有過,即以善言相勸;酒色財氣無動於心,生死憂患泰然處之;全無俗世之煩惱,只有快活超然的心境。這種超凡脫俗的高人雅士,不就是“活神仙”麼?而那奪人玉印的皇帝、覬覦仙山的公子、陷害忠良的丞相、謀人錢財的無賴、戀人妻子的闊少、尋人短處以圖報復的靈官、難舍家財又不願吃苦的修道者,活得多累!他們的煩惱豈不都是自找的麼?我曾在《佛教文化》上撰聯雲:“超人善超一霎念,煩惱不煩三世佛。”能超越——己之欲、一霎之念,戰勝自己的人,就是超人,就能成佛,就能當仙,就無煩惱。這難道不是頗有些道理麼?
著名學者陳寅恪先生曾力贊“道教之真精神”。今觀袁志鴻先生這本故事書,我對道教之真精神有了上述一些認識,寫出來,與廣大讀者同享。至於宗教故事中那難以避免的荒誕、離奇、神秘主義說教等等,高明的讀者自會明辨,無須我在此鐃舌了。
馮今源
1994年6月20日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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