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故里考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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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隨著莊學研究的深入，莊子裏籍的討論熱烈起來。我認為，現在關於莊子故里的探討，就像古代很多名人故里研究一樣，存在很大困難。由於年代久遠，相閱材料十分稀少，而且對材料的認識往往存在分歧。上古時期的堯、舜、大禹自不必說，春秋戰國時期的很多人物都是如此，像孫武、孫臏，像左丘明、吳起，甚至魯班、曾子，都有人提出與傳統不同的說法。在莊子故里問題上，除了我們現在看到的零星文字記載和後世方志裹面提供的資訊等資料，應該說能夠准確說明莊子故里和他的生平事跡的材料還是很有限的，這就是大家爭來爭去的一個重要原因。
幾年前，在山東東明舉行的“莊子故里及生平思想研討會”上，我曾經將莊子思想與莊子故里問題結合起來談過個人的一點想法，現在看來還有一些道理。我們當然不是認為從思想研究的角度能解決很多問題，我只是想，從莊子思想能不能去思考莊子故里問題。毫無疑問，意識在任何時候都只能是被意識到了的社會存在，任何人的思想都會有他本人所在區域的文化特徵。因此，從這樣的意義上，它可以作為一個思考的角度，或者說是一個旁證，如果思考到位的話，說不定它還是一個重要的旁證。
這一研究，首先必須思考的當然還是“莊子思想的主旨”問題。莊子故里研究，《莊子》本身當然有一些內證，但其中的內證是有限的，利用起來應當特別謹慎。《莊子》這本書的特點是什麼?雖然文、史、哲各個學科的學者都在研究《莊子》，但如果把它放在歷史學科，《莊子》應在二級學科的專門史(思想史)裹面，它屬於思想文獻或思想史文獻。《莊子》這本書思想性特別強，這部書的特點，《莊子》本身說得很清楚，即“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因此裏面的有些材料，在“故里”研究方面利用起來就非常困難，也非常危險。比如說，莊子與他以前不在同一時代的人相見，這可能嗎?顯然不可能，也許他是從心裹面想和古人對話，所以說裏面的一些材料不可坐實了去理解、去利用。
作為思想著作，《莊子》的思想主旨可是一個大問題，我認為它是一個需要重新認識的大問題!以往，在我的心目中，莊子故里應該是在南方的，因為以前讀楚文化史研究的論著，給我的印象是，南方是道家方術之學興盛之地，一談到莊子思想，就認為它與作為三代正統文化的齊魯文化可能有一定的差別。可是，隨著思考的深入，我開始認識到問題可能並不如此簡單。我們趕上了一個好的時代，地不愛寶，大批早期思想文獻紛紛出土面世，給我們的研究帶來了極大便利，給中國上古文化研究帶來了非常可喜的局面，可以說，與以往相比，我們處在了古代文明研究條件最好的時期。以前，我對莊子思想研究實際上沒有接觸，因此，我想當然地認為孔孟和老莊是完全不一樣的，老子的思想和孔子的思想之間沒有太多聯繫。但是，現在看來同樣並非這麼簡單。
很顯然，在先秦時期，思想界並沒有後人心目中的那種明顯的學派分殊。比如說孔子和老子，孔子見老子這種事情到底可信不可信，現在看來應該是歷史的真實，非常可信。關於孔老之間的關係，我指導的一位研究生專門寫過學位論文，從《孔子家語》等材料人手進行探討。郭店楚簡中的《老子》材料發現後，我們看到其中的《老子》與傳世本的《老子》差距非常明顯，像“絕聖棄智”、“絕仁棄義”那些話，在郭店楚簡本的《老子》裏沒有看到，那麼，這個本子和傳世本的《老子》哪一個更早，學術界已經有公認的看法了。從這裹我們可以看出，早期的儒、道關係並不是存在那麼嚴格的界分的。
傳統上對於莊子及莊子之學的研究也值得注意。我研究孔子儒學，後來也曾認真讀《莊子》，我覺得，為研究一個問題而局限在直接的材料之中，可能對這個問題的研究永遠達不到一定的深度，所以，我提醒自己，除了儒家的典籍以外，相關思想家的論述也應該認真去讀。我在讀《莊子》的過程中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說《莊子》這本書我們怎麼讀，《莊子》的思想主旨我們怎麼去把握?對比了很多先賢的看法，我們覺得鍾泰先生的看法可謂切中肯綮。鍾泰先生的一部研究著作叫《莊子發微》，他獨具慧眼，提出了一個令人歎服的結論，他認為莊子與儒家之間的關係非常密切。經過我們認真的思考，我覺得他的看法可謂發人深省!
事實上，在鍾泰先生之前，已經有學者提出來這樣的看法。比如說韓愈，他認為莊子之學屬於子夏之學，從孔子到孔子弟子子夏，子夏之後，是田子方，然後田子方傳下來。我認為韓愈的說法不對。為什麼呢?因為人們說田子方受學於子夏，是對《史記》裏一句話的誤解。《史記•儒林列傳》說“田子方、段幹木、吳起、禽滑厘之屬，皆受業於子夏之倫”，這裹是說田子方、段幹木、吳起、禽滑厘都跟從子夏這些入學習。《呂氏春秋•尊師》則具體指出了“段幹木學於子夏”。有學者誤解《史記•儒林列傳》的記載，稱田子方、吳起、禽滑厘皆為子夏弟子，不妥。
田子方肯定不是子夏的學生，《莊子》說他的老師是“東郭順子”。但是，韓愈為什麼就想到了他屬於儒家之學?無獨有偶，除了韓愈，蘇軾居然說《莊子》對孔子是“實予而文不予，陽擠而陰助之”，是“助孔子者”，對於孔子，他表面上是排斥，實際上是贊頌。在《莊子•天下篇》裹面，他評論了很多人，包括他自己。他表述自己的學說，認為他與老子之間是有區別的。再者，經過初步統計，《莊子》提到孔子有28處，提到老子僅僅有14處，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孔子和老子一塊談的。而且，用鍾泰先生的看法，《莊子》談到孔子的時候表面上排斥孔子，其實，連這種所謂“表面上排斥”也不是事實，只是《盜賊》和《漁父》這兩篇有相關內容，但這兩篇的真實性問題學術界也有疑問，或以學院治莊學者陸永品研究員，陝西師範大學劉生良教授，安徽大學錢耕森教授，四川大學劉文剛教授、王曉波教授，鄭州大學李民教授，山東大學董治安教授、孟祥才教授，中山大學孫立教授，安徽省社會科學院朱玉龍教授，商丘師院王增文教授，上海治莊學者王振川先生，安徽蒙城治莊學者王克峰、夏如冰先生，山東東明王守義先生，菏澤學院杜長印教授同意，分別收錄了他們闕於莊子裏籍考辨的文章。他們熱切期望更多的學人投入莊子裏籍研究。本書編者已委託民權縣史志辦潘宇編審，轉告治莊學者楊惠民、楊子建同志，已將其論文收入本書。本書出版得到了華東師大《諸子學刊》、北大《國學研究》、上海《當代宗教研究》、安徽省社科院《安徽史學》等編輯部的大力支持。對他們不計版權，熱情支持學術討論，同意收入發表遇的莊子故里考辨文章，支持本書出版的大度胸懷和積極態度，我們表示衷心感謝。
本書出版得到山東曹縣縣長周鐵輪同志的大力支持，對地方官員熱心支持歷史文化研究，開發地方歷史文化資源的做法，我們深表敬佩。
本書資料收集、編排和對外聯繫，由菏澤歷史文化與中華古代文明研究會副祕書長牛鵬同志具體負責。對本書在編輯出版中的不足和問題，敬請原作者賜正和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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