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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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獻在讀者面前的這本書,篇幅不大,卻馳騁了千餘年歷史的中國道教的縱橫。
奉獻在讀者面前的這本書,份量不輕,因為是我們多年苦心研究和寫作耕耘的成果。
在中國道教的領域裏耕耘,是需要奉獻的。因為,我們面對著浩似翰海的文獻,撲朔迷離的課題,曲徑通幽的探索,周圍不解的目光和國際同行的競爭。而支撐著我們的只有這兩個字:奉獻。
一
宗教是一種社會意識形態。順理成章的是,從這一視角看道教,收入眼簾的主要是它的教義和理論論證,與其相關的一些人物和典籍,至多再加上統治階級對其控制和利用。於是它變得很貧乏,很抽象,乾巴巴的一條線,在中國思想史上斷斷續續,若隱若現,若有若無。事實上,道教的內涵要豐富得多。因為道教是一種社會實體。它既有一般社會意識所具有的反映社會存在的觀念內容,更有與其思想觀念相適應的宗教行為,諸如儀式、道術、組織,加上有名山宮觀和經濟來源作為支撐。在它立足於中國社會二千年的歷史中,其觸角伸展到了禮會的各個側面,與中國人的生活和習俗有著難以分割在聯繫。僅從意識形態角度加以研究,著重闡發的是它的觀念系統,對於其行為系統,即齋醮科儀、法術、修持方式,及組織系統道派和相應的宮觀場所等內容,卻難免略而不論。因此,從現代社會科學方法的角度來看,對於道教這樣一個多側面的社會實體,涉一隅是不足以盡之的。
從道教的歷史影響來看,其理論和文獻固然影響過一部分有較高文化素養的人士,而廣大的民眾,卻更多地是從對道士的接觸中,通過在宮觀廟宇中的禮神膜拜,通過觀看和接受其齋醮和法術,來瞭解道教和授受道教的。離開了這些,就無法理解二千年來道教賴以生存、發展的社會基礎,也無法說明這一土生土長的宗教如何發揮其社會功能。因此,從社會史、文化史的角度看道教,也必須將它如實地視作多側面的社會實體,多視角地加以剖析。
正是基於這種認識,本書對道教的研究介紹就不限於它的教義理論,而是廣泛地討論了齋醮、法術、養生修仙之方、名山宮觀、教派組織、人物等諸多方面。
當然,道教實體的各個側面並非相互獨立、相互分離的,而是在一定的核心觀念支配下綜合在一起的。早就有人說過,“道家之術,雜而多端”。雜而多端是道教的一大特點,但並非雜而無章,多端而無緒。
道教最高的信仰是道,三清尊神是道的化身,是道教皈依崇拜的主要對象。道教徒從崇拜人格化的神,而理解道,貼近道,追求道。道是求存的,道徒追求的就是修煉自己的身體,達到“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的境界,以求得道,躋位於仙。仙者遷也,與自然的神靈不同,是人修煉變化而成的,其關鍵,即在得道。得道成仙的追求,是希望給人指出一條超越自然壽命的限止、並且克服生活中一切缺陷的解脫之途。同時,道教徒又認為一旦得道,或者獲道,即三清所頒的種種超常手段如符籙及行持方法,即可度人濟世,克服人的現實苦難,運用大道之誡於社會,便可建立起理想的太平盛世。這種行道濟世,又被認為是廣積陰功,為升仙和長生打下基礎。人得道而成仙,仙因道以濟人,這就是道教的核心內容,是它的主題。種種修持,種種儀規,種種物質的手段和方法,蓋都因此而展開。誡然,這種核心觀念與其他各種宗教一樣,總是虛幻的。但它對道教徒的支配卻是實在的。歷史上,道教徒為實現這種追求所做的努力是真誡的,現實的。
圍繞道、仙、人的主題,歷代道教徒作出了各種嘗試和探求,其成就和影響都是十分廣泛的。本書所介紹的,兼顧了其主要方面,但遠沒有窮盡一切。因為,這不是本書能擔負得了的,何況對它的許多方面,現在也還剛開始著手探討。
就我們自己的研究範圍說,也用若干方面沒有在書中涉及。有如道教的國際影響,道教與民間風俗等等。
二
道教作為一個社會實體,具有豐富的內涵。而這些內涵又是與它悠久的歷史相連結的。歷史地產生,歷史地發展,又歷史地形成。談道教,必然涉及它的歷史。本書在敍述道教的各方面內容時,都要涉及其歷史,諸如道派史、經典史、齋儀史等等。更不能不依照其歷史程式加以安排。不過,本書不是道教歷史的專著,所以對道教史不可能系統分析介紹。這裏有必要談一下的就是道教始起時間問題。
一般說來,道教界是將本身的歷史掛於先天地而生的神的創立的——漢代系於太上(老子),晉代又推出元始天王,以後演變成元始天尊,並尊為教主。道門信仰當然不能視為歷史真實。而古代的史書和目錄,大抵以道家之稱涵蓋先秦的道家和後起的道教,乃至於影響到西方,英語的Taoism就是道家與道教的概稱,而近代學者又不以為然。他們認為道家是道家,道教是道教,兩者不宜相混。其實,這一點古代學者中早已有人指出。比如《四庫全書》的編纂者們便已看清這點,只是他們不屑分辨罷了。我們贊成目前學術界多數人的看法,認為道教與道家有淵源關係,但兩者卻有本質不同。先秦的道家為哲學,而道教則是以神仙信仰為基礎,有其組織和儀式的一種宗教。
道教與道家二而非一,既已是大多數人的共識,為什麼還要重加申明呢?這是因為,在目前有些研究家的道教文章論著中——比如道教文化之類——常將老子和莊子的大塊文章牽連進來。這樣,客觀上就將道家同道家在道教中的輻射混淆在一起了。我們的做法,是對道教和道家做明確的界定,道教文學指道教徒所創作或以道教神仙高道等為題材的作品,先秦道家的作品不在其內。當然,我們也會論到老莊及其影響,但那是將其當作道教的淵源之一加以考察的。至於,其他的道教內容同道家的關係,也類同於此。
道教的另一淵源是從戰國以來,專以通神仙、求長生之術求售于帝王貴族的方士。他們,或可稱之為方仙道,但嚴格說來,方士他對其秘術相互保密,因此沒有形成什麼統一組織,更沒有形成方仙教團。它只是道教的前身。
道教史的實際開端,在東漢。但是並非是由哪一位聖人或先知所獨創。相反,在東漢時期的中國大地上,幾乎同時出現了許多“道”派,另有不少方士也有過道派活動,有的在東漢後仍在流傳,如帛和的帛家道,幹吉的幹君道等等。太平道和五斗米道都是民間道派。東漢初即有人祠黃老,東漢末,連皇帝也親自祭祀老子。這是有意于建立一種以黃帝、老子為崇拜物件的宗教,但終究未形成氣候。一部分隱遁的術士,繼承了戰國以來尋求和制煉長生之藥的思想和方法,慘澹經營著煉丹實踐,後來形成丹鼎派,但在東漢,也未形成教團。
上述各種民間道派不相隸屬,也沒有直接的師承傳授關係。因此不能截然判定那一道派的創始是道教史的開端,也無從指明哪是正宗。我們讀道派,讀人物都不得不從某一派,某一人開始,但並無褒貶和指定正派的意思在內,這一點希望讀者理解。至於為什麼道派興衰,最後演變成現存的幾派,那自有其社會史和宗教史的原因,此外就不求討論了。
三
改革開放十餘年來,中國的學術取得了驚人的發展,道教研究也處在黃金時期。道教史、道教思想史、道教文化諸方面的論著接踵出版,研究論文更是難計其數。而隨著《道藏》、《道藏輯要》等的重刊,《道藏要輯選刊》,《藏外道書》等道書選集、合集以及單本道書的印行,道教文獻的整理也具有了一定的規模。人們日益認識到道教作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一支,在中華民族的歷史上和精神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不瞭解道教,就無法深刻理解中國文化的根柢以及中國人的精神面貌。至於保存下來的大量道教文獻,更似一個方才露頭的文化礦藏,深掘下去,是可以大有收穫的。 但是道教作為一種宗教實體畢竟衰微了。這一衰微的趨勢從元中期即已起始,明清兩代,雖有過幾次“中興”,但並未扭轉大勢。近代以來,由於缺乏適應社會變化的能力,道教的頹勢更甚。直到近十年來,由於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落實,道教界主動和社會主義社會相協調,局部地區的道教又見蘇。但是社會上人士對於道教已覺陌生,年輕一代更是瞭解甚微。所以,儘管近幾年道教研究方面的煌煌大論出不少,但是仍需要一部較全面的通俗性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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